木反板板板

分级:PG

警告:无警示内容 

配对:Kon-El/Timothy Drake

梗概:加利福尼亚是一个好地方。

注释:YJ背景，充满大量不明所以的句子。修到吐奶还剩一半，这几天事又特别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肛完。深深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历任语文老师。

Vol.A

汽车在平坦的公路上快速驶向前方。此时正值薄暮时分，加利福尼亚1号深色柏油路上撒了一地昏黄。夕阳堪堪挂在地平线上，视线所及处天际全被染成燃烧的橘红，而距离稍远的云层则被撕扯成暗调的深粉紫色，它们晃荡在头顶上方几万米处，边缘一圈透出迷蒙的白光。空气呼啸着从耳边飞驰而过，康纳额前几缕刘海被尽数扬起舒展开来，挡风镜防下砸在玻璃上的凝固沥青颗粒，它们不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融合在其他杂音里宛如耳语。

罗宾在驾驶座专注地注意着路况。黑红色跑车不断发出引擎轰鸣声，轮胎洋洋洒洒卷起一片尘粒。康纳头次见到这辆宝贝的时候差点抑制不住吹出一声口哨来，在他的印象里，罗宾们都对暗色调有着近乎变态的执着，虽然迪克的标志现在换成了浅蓝，但他的制服依旧一片灰黑。而罗宾，从他带来的换洗衣服来看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可这也仅是猜测。不是说康纳不想了解对方，但既然要谈及交流，康纳就会尽他所能地生卢瑟和那间实验室的气。卡德摩斯的数据教会他如何战斗和使用能力，他能轻易跃过或举起一栋大楼，但无法用等同的力气轻易去相信一个人，数据遗漏交予他别人与生俱来的信任与耐心，康纳得用漫长的时间将它们一点点唤醒。过了这么久，他甚至还偶尔会在梦中回到那尊蓄满各种化学液体的玻璃器皿里，这对一个经常团体作战的少年英雄来说糟透了，他知道。这从他们之间的对话里就能看出来——刨去公事公办的那些，单指关于个人喜好类似的内容，康纳掰着手指算过——相比其他人也不少，但就是缺失些什么的样子。

他决心打破这个僵局。在脑子里参考过许多地方人们见面的问候礼节，快速地剔除了那些繁杂和不方便的部分后，他还没来得开口，一个被吹得林林散散的声音就艰辛地传进自己耳朵里：“那边的天幕很好看。”

罗宾的声音夹杂了些许昂扬，不像平日任务中那般四平八稳得没有任何波动。康纳的所有动作停顿几秒。要不是超级听力这句话一定会被稀释消失，而当他望过去时罗宾的视线依旧径直地朝向绵延曲折的公路，硕大的含铅墨镜占了整张脸大部分，让自己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他依稀记得普通人接触太多铅对身体不好，但鉴于他身旁坐着的是罗宾，少年正义联盟里的头号代理领袖，蝙蝠侠的弟子，除非他们乐意，几乎没有谁能从那儿讨到份便宜来。所以如此看来，把这份担忧表达出去就又不太超级小子了，康纳最后只是点点头对罗宾的这句话表示同意。

接着罗宾稍微侧过脸朝他露出一个疑似微笑的表情。他从方向盘上腾出一只手来摁亮音响。

“要听歌吗？”

 

这不是度假，尽管大部分人不会接受这个解释，但是，他们确实正往来于几个景区间，抓捕一帮出于某种尚未查明的原因沿公路线作案的罪犯。这段时间需要跟进的案子太多，仿佛全世界的犯罪分子们约好了一起来搞大新闻似的，联盟里的成员得全部出动去追查。康纳和罗宾被分到一组，两人在以脉冲为首的朋友们嫉妒的目光中往胸前挂了台相机出发。飞机降落在洛杉矶后罗宾带着康纳去最近的安全屋休息，第二天大清早这辆帅气的跑车就悄无声息地停在了楼下。

康纳见过不少蝙蝠家成员，从他们最黑漆漆的导师到蝙蝠女和夜翼，包括夜翼后那任脾气不是很好的罗宾，再到现在这任罗宾，他自然就也见识过这家人弄到各种各样资源的手段，不论是他们身上那条谜一样的万能腰带还是他们几乎无处不在的安全屋。再加上每每战斗的时候，罗宾的姿态总会让人很难牢记他并没有任何超能力这个事实，只有回到正义山后，从虚掩着门的医疗室里传出上药水和系紧绷带的声音时——里头掺杂了罗宾没溢出喉咙的倒吸气，康纳才会猛然记起这点。后来他就总会留一份心注视着他——这任丝毫不张扬的罗宾，留着杨梅头却总有几小撮发尾执拗地翘起。他喜欢挑能够总览全局的位置等待着，或者将单棍舞得猎猎作响，和飘扬的披风一起营造出夺人心魄的气势来。

康纳对他实在是好奇极了。

他们走的是从南至北的方向。汽车从洛杉矶开上公路便一路北行，西面是浩瀚的太平洋，东边则倚靠着狭长的落基山脉。康纳不开车——严格意义上来讲他甚至还没到能够学车的年龄——于是一路拍着照，镜头对准从圣巴巴拉州立大街的笔直椰树到门多西诺蔚蓝的浅海。车子停稳后罗宾也会举起相机，但那大半是黑夜降临的时段了。金色路灯光打在他身上，罗宾就站在由整个世界变成的舞台中央，聚光灯束将他收拢在光明里。他的眼睛凑近取景框，看着只是一个普通游客，与事实背道而驰的模样，康纳深知这点。他知道他背负的东西，他当然知道，他甚至计过每次黑金丝雀与所有人做心理辅导的用时，如果这是跑步比赛，罗宾就是输得最惨的那个。他甚至说不好谁肩上的重量更多一些，最后康纳也只是一言不发地举起相机，悄悄地将这幕捕捉进镜头里。

这仿佛就是所有的开始，诞生于大都市的超级小子发现自己竟着迷于夜晚，而他说服不了自己这与罗宾没有任何关系。他只能将之归咎于他的好奇宝宝属性。

你看，他想着，那毕竟是罗宾嘛。

 

Vol.B

康纳第二个开启的兴趣与相片有关。

他们的被追踪者们到现在还没有多大动静，康纳也当然乐意如此清闲。他买了另一块电池以便全天续航。虽然白天拍的挺得心印手，其中不少功劳得归于美轮美奂的光影布景，但等到晚上画面太暗，而闪光灯作为容易暴露方位的存在不能使用时，这就成了一个很头疼的问题。    

他和罗宾在日常盯梢中，放眼望去那群看似无所事事的家伙此时正疯狂地胡吃海喝，桌子上摆满了精美奢侈的菜肴，昂贵的红酒洒得到处都是。康纳抱着显示屏黑漆漆一片的相机间或看一眼罗宾，而后者正站在他前方几米的地方潜伏着，披风在他身后贴着地面摊成尚未完全打开的折扇形状。著名的坎布里亚历史博物馆静静地伫立在他们身边，把他们裹在这片巨大而安全的阴影之中。

等结束监视已经是将近一个半小时后的事情了，康纳再次确认一遍对方的行踪是在预测范围内的，才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倚着墙边。罗宾直起身从披风里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小本子开始记录信息，他的手速飞快，在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空白纸页没多久就被康纳看不懂的记号填满。压下心里的惊叹，他往罗宾的方向靠近几步，帮忙补充自己通过超级视线和听力收获的情报。

不知为何这里静谧的夜让他想到了堪萨斯的农场，和其他更多的事情。回忆是一道轻易能被打开的闸门，他记得克拉克最初那么躲着自己，即便涉世不久康纳也觉得他的借口烂透了；他也记得当这任罗宾的第一次见面会结束后大家纷纷回房休息时，罗宾却朝着那间放置了逝去成员全息投影的房间走去。

那是他最想冲上去轻拍对方肩膀的一刻，他当时甚至都没弄清这份理解缘何而来。但是康纳最后也只是静静地站在自己卧室门口，旁边紧挨着就是罗宾的，后者出来前没关电脑，幽暗的荧屏光从门缝间钻出来透着几丝冷意。他盯着那道微弱的荧线看了会儿，然后转身进了房间。

那是罗宾第一次让康纳感受到他的情绪，它们被深埋着，像湍急水面下的暗流，尽管表面看上去是毫无波澜起伏的镜面，但过往的思绪和浑浊的感情随时会将他撕扯旋转拖入水底无止尽的黑暗深渊。他从这个缩影看到蝙蝠侠和罗宾，还有他自己。谁都在挣扎着不被堙没，都在狠狠拽着一束明光，就算手被磨破了皮血流不止也没有人松开。那线粗粝的绳子是唯一的救赎之道，让他们每个人受之如饴。

康纳难得完全将卡德摩斯抛诸脑后，那大概是少数几次他能不带任何感情地回忆起那里。单凭这点，他就有如此充裕的理由放任罗宾在脑海里肆意冲撞。而后者此时刚把所有信息归类记好，本子被啪一声合上放进披风的隐秘口袋里，他抬头看了一眼康纳。

“哦，那是我们的标准配置，”罗宾指了指自己的眼罩说，“加载了红外视线。”

“……什么？”

“我猜你是想问我怎么看得见纸上写了什么？”

“啊，不完全是，”康纳说，他装作对这点完全不好奇的样子，而罗宾则因为他的否定回答蹙起眉头，“我是想问你怎么在不打开闪光的情况下把他们拍清楚。”

“喔，”他松开眉头，“我能看看你拍的照片吗？”

“呃？啊好的。”

康纳递过自己的相机，罗宾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刚刚你一直盯着我？”他说，“我开始怀疑是披风出了什么问题，不过现在看来不是这样。”

这甚至都算不上一个玩笑，不过康纳还是很给面子地咧了咧嘴。他在这么久和罗宾打交道的岁月中都快忘掉这也是个会说俏皮话的人了。他印象里的罗宾甚至在泰坦的庆功宴中也只是在座位上看迪克大笑着拍拍巴特的肩膀，然后干完面前那杯酒。

“不是披风的问题，是你……呃，我不——我是说，想找你来着。”

罗宾再次露出一个微笑，而康纳有些想先隐匿到什么地方把自己舌头捋直了再说话。对方用一只手撑着下巴梳理思路。

“不出差错的话这帮人要到起码三天后才会继续行动，我们有明天一整天来检查装备。不过以防万一，”罗宾的声音里有不易察觉的自豪，他举起的手掌中躺着一个小小的R标志，“窃听器，我保证了他们每人身上都有一个，并且他们的手机路线已经不再是封闭的了。”

他点击手腕处的屏幕，浮现出一个充满变换数据的透明窗口，那里显示着最近几个月的通话和短信记录。

窗口旋即又关闭，空气中只剩下夜风轻柔地吹过和千里开外的点点灯火。罗宾把墨镜摘下来挂在胸口，然后正式地朝康纳伸出手：“你好，我是提姆，很高兴认识你。”

 

Vol.C

提姆把装备堆在桌子上，他手里的纸巾将碎成几缕换取它们锃亮如新。康纳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

天色尚早，坎布里亚在朦白的拂晓中腾出慵懒的气息。小镇尚未苏醒，唯有挂在墙上的画中人睁大琥珀般双眼抚过待到正午犹如燃烧的马路。他们还在酒店里，康纳拉开了房间的窗帘，任由朝阳熙熙攘攘地将光线塞进每一个角落里去。提姆花了整整一个小时才对付完那打物件，他把可怜巴巴的纸巾毫不犹豫丢进垃圾桶，假装自己没注意到对方悄无声息地掩住一个呵欠。

早在蝙蝠洞里训练的时期，他就从布鲁斯和迪克的对话中得知过这个名字。提姆进少年正义联盟的第一天，传送出来他第一个见到的人胸口就印着红色的S。那时候康纳刚和梅甘分手，提姆则忙于哥谭这边几条线索，同时还得让自己适应进联盟的风格中。再加上那正好也是个案件频发高峰期，罪犯们并不会体贴地因为感情问题就让你过几天舒心日子，所有的人力资源都不得不出动了。按照往常的处理方式，对于长时间不走心的少年英雄会有每日疏导和适当的休息，不过康纳也成长了很多，尽管每天还是要阴沉沉地出门，区别仅仅是他出拳的力道重了些，而炮弹打在他身上的冲击力也没有那么大了。

那是他俩的第一次合作，从各种意义上来说，提姆也确实把任务完成的不错，至少那段时间他是康纳唯一一个愿意开口说话的对象。他们曾经伪装成两个普通学生到一栋楼附近练习素描，实际上则是去探听情报。然而当他们才铺开纸笔时，这栋上了年纪的建筑像是突然吃得过于饱了，在下个一秒钟里，它从内而外地解体成了几百吨的砖头和瓦片。

好在那是个位于城郊的偏僻地区。没有路过不明真相的无辜群众，康纳和提姆也就不用额外操心其他人的安全问题。但钢筋水泥板分崩离析从天而降对于即便作为义警的他们也是非常糟心的事，好几块墙壁轰然坍塌堪堪砸在提姆身边，大量足够砸晕普通人的碎石块紧跟其后，粉末灰尘由下而上漫开了满天，让人模糊了视线。提姆朝一个他确认相对安全的方向磕磕绊绊地闪避着，然而没跑几步，头顶正上方就传来什么东西滑破空气的啸声，他飞快地往边上一扑，却突然觉得有另一个不明物体飞过来把他撞离了这片危险区域。

他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刹住，抹掉糊了一脸的尘土回过头发现那是康纳。对方正警惕地来回扫视这片区域，他的衣服被擦出了好几道口子，即便是半个钢铁之躯也被砸得满身狼藉。提姆先确认了自己的装备安全无事，然后小声地向对方道了声谢，这让康纳猛地回过头来注视着他。

“呃，没关系的。”对方用解下了厚实手套的那边手挠挠头发，语气意外地温和，“你没事就好。”

那天幸运女神总算垂青了他们俩。观测目标只隔了几百米的距离，提姆在这片破瓦颓垣中兜转一番就能轻易捕捉到这群人接下来的动向。而在这样的机缘巧合下，作为当天最先回到正义山的一组人，提姆向蝙蝠侠报告任务完后惊讶地发现他的监测系统中没有任何来自哥谭方面的警报，所有隐藏摄像头传回来的画面都出乎意料的安定平静。绿色指示灯不停闪烁，而这就意味着从现在开始他拥有了起码几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那天的晚些时候，康纳和提姆驱车去了市中心一家热闹的饭店。他们花费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等到刚出炉的主菜，披萨被均匀地切开，大片芝士发散着诱人的黄色光泽，煎得微焦的鲜虾完美地点缀其中。兴许是真的饿坏了，康纳和提姆风卷残云地将盘子清空后甚至还加点了几串小食。他们最后到晚上九点多才心满意足地回去，将店里那群哄闹着看橄榄球比赛的上班族抛在身后，回程在有一搭没一搭讨论正义联盟的事情和享受两人都不说话时令人舒心的沉默中度过。提姆把着方向盘想，这可能是他近期吃过最棒的一顿披萨了。

 

彼时距离现在少说也有两年，中间的变动根本无法统计齐全。而眼下，隔了这么久，在美国的西部小镇坎布里亚上，提姆忽然又不合时宜地想起那天的情景。时间已至正午，康纳和他挑了一家靠近月长石海滩的快餐店，恩彼德拉斯布兰卡斯灯塔在远处尽职尽责地伫立着做一个美丽的导航信标，许多海象趴在旁边享受阳光，它们纷纷从阴影处将自己滚圆的身体挪出来，好得以完整地沐浴在大太阳下。他们俩一边朝向海滩观赏风景，一边缩进椅子里啃着菠萝芝士披萨，彼此都不发一语，那时人们大笑和交谈声仿佛隔了这么久的时间远远传来。而当他们的目光撞在一起的时候，提姆忽然有些觉得像是错过了多长的光阴般，无声的，缄默的。他想告诉康纳脸上沾了粒玉米，他想说哇哦，他想去踩踩海浪。但他是罗宾，控制力会让他什么都别做也别说。提姆最后朝着对方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然后举起手中的小块披萨。

“这个菠萝披萨也挺好吃的。”

那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他想。

TBC